[原创小说] 步行(中短篇)

本帖最后由 Miles 于 2011-7-19 22:15 编辑

这是本人第一次发原创小说,表拍我啊。。。{:3_210:}
另外不是很GAY,而且因为是严肃文学,且是自己的缘故,有点拗口,请多多包涵啊。。。{:3_205:}

下面开始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

步行


作者:Miles


     安步行在长长的公路上,周围荒凉一片。
   安甚是恼火,巴士连着好几站都没有停,现在他离目的地有多远?一公里?两公里?三公里?还是更多?安不知道,也不想知道。他没有方向感,也乏于计算。他一直不明白人生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多时间在算计和计划之中,可是,他也只是芸芸众生之一,所以他也精于计划,然而却真的不擅长于算计。你脑袋里缺根筋,朋友经常这样嘲笑他。可是他不明白,真的不明白,那些数字在他眼中有着漂亮的弧线,仅此而已,至于将它们叠加、减损、累积、开方,他懂,却很是厌倦。神经病,朋友是这样回答他的。所以,安从此不再将脑海中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告诉任何人了。他们是懂得吃饭,懂得睡觉,懂得喘气,哦,还有算计。他们只是懂得活着,安这样告诉自己。
    安现在却是真的厌倦了。他烦透了,所以他选择步行。
几秒钟前,安和朋友分道扬镳了。
  “我们过了好多站。”安对朋友说道,语气中带着些许焦躁。
  “恩。”朋友漫不经心地回答道。他正在专心致志的理着头发,巴士上很拥挤,他的头发都乱了。
  “我们过了很多站。”安犹豫了一下,还是接着说道,“很多很多站。”他的语气越来越焦躁。
    巴士上的一切都让他恶心。售票员活像是一条直立行走的鱼,很奇怪,但是他就是这样想的。往里挤——买票——停一下,她在吐着鱼泡泡,噗吱噗吱,安模模糊糊地听着甚是不明白。然后,穿着红色大衣的售票员变成了一条鱼,一条肥硕的,戴着眼镜的,红色的鱼,可是她还长着一张人脸,上面生满了红色的鳞片,然而那股世俗气却一点没变。她用硕大的尾巴支撑着自己,鱼泡眼四处搜寻着什么。安知道她在找什么,能吸引这种鱼的只有金钱的气味,这种特异功能可以让她不漏掉任何一个试图逃票的人。她又在 吐泡泡了,安试图听明白她在说些什么,然后他的那一站就过了。
  “停车!”安大声喊道,没有人回答他。车上很挤,安身前贴着一个人,身后贴着一个人,然而安心里却是空虚得可怕。每个人的表情都一样,僵硬地,麻木地,注视着前方。前方,前方都有些什么,让他们如此期待。在安的眼中,前方只是一条笔直的公路,通向荒凉。可是,他们呆滞的眼神中又隐隐透露着期待,一种狂热的期待。安有些害怕,他不知道他们在期待着什么,但直觉告诉他那一定是一些可怕的东西,万分可怕的东西。突然,坐在他前面的男子的裤管下露出了长长的尾巴。安吃惊地张大了嘴巴,他认得那男子,前一会儿一个老太没站稳,一下子扑倒在他身上,那男子立马推开她,还啪啪地拍了拍外套,眼神里满是厌恶。那时,安便觉得他脸上隐隐发光,想来那时他的脸上便生出鳞片来了。紧接着,又有人陆陆续续生出鱼鳞来,他们或是青色的,或是黑色的,或是灰色的……安恍然大悟:原来他们是鱼,一巴士贴得紧紧的鱼!他们都是那个售票员的同伙!他想把这个新发现告诉朋友,却在朋友脸上也发现了红色的鱼鳞。安再也受不了了,他大声喊道:“停车!快停车!”售票员转过脸来,向他噗噗地吐起了气泡。这次安一句也没听明白,也不想明白。他只想下车,离开这一车的鱼。
    车终于停了。安逃命似的下了车,售票员侧过脸,嘴里冒出了一句话,听着似乎是神经病。
  “怎么了?”朋友紧跟着下了车,开始整理他弄乱的发型。
  “鱼,你没看到吗!”安脱口而出,他忘了不应该将自己看到的告诉任何人。
  “你又妄想了吧。”朋友笑了,“神经病!”
    安有妄想症,从小他就会看到些稀奇古怪的东西,为此父母曾带他看过心理医生。
  “没事,孩子只是想象力太丰富了,不用担心。”心理医生笑着摸摸安的头。安一下子躲开了,他不喜欢这个秃头的心理医生。安觉得他笑得很假。然而安的父母满意了,递 过去一张卡。安知道那卡,它可以刷出好多好多东西来。那心理医生将卡递给身旁的护士,笑得更开心了。
既然他们不是鱼,为什么不停车。安突然生气了,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生气。
  “那你为什么不喊停车?你知道吗,我们过了很多站,很多很多站。”
    朋友耸了耸肩,“过都过了,我们再去马路另一边坐反方向的车回去好了。”
  “不!我要走回去!”安说道,“我绝对绝对不会再坐那辆巴士!”安的眼神非常坚定。
  “你发什么神经啊!从这里走回去最起码要半个钟头——喂,你干什么!”
   安转过身去,开始走了起来。
  “喂喂——车来了,回来啊——神经病啊,你!”
   安加快了脚步。我要步行回去,他骄傲地对自己,也是对全世界宣布道。安顿时感到一阵轻松。
   一辆挤满了人的红色巴士从他身边驶过,上面有朋友和他扭曲的脸。

   公路很直、很长,一直延伸到地平线下。路上的车辆很少,除了有巴士定时定点出现外,几乎就没有什么人或车了。公路周边的景色很荒凉。黄褐色的泥土因缺乏水分而裂开,宛如一张张因无法呼吸而咧开的嘴。时不时的会出现一两个发黑的水塘,飘满了杂物和一串串苍白的水泡。水塘边有零星的杂草。已然枯黄的草兀自挣扎着,竟从水塘开始,一直延伸到老远老远,勉强覆盖起垂死的土地。到处是半破损的铁丝网和裸露的高压线,旁带着赤裸裸的恐吓:此处高压线,危险!红色的字体歪歪扭扭,如未干的血迹一般深深地扎痛了安的眼。可是——可是为什么如此危险的东西,却如此随意或者说是肆意地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。安不明白。远处似乎有冒烟的工厂,安揉了揉眼睛,那巨大的烟囱又消失了,于是,他自己也不是十分肯定真的看到了工厂。
    它们都快窒息。对于这点,安很肯定。干裂的泥土,黑色的水塘,枯萎的杂草,破损的铁丝网,裸露的高压线,以及那或许存在的烟囱。它们都需要呼吸,大口地呼吸。想到这,安觉得似乎自己也快要窒息了。于是,他赶紧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。冬天的风甚是凛冽,宛如锋利的刀子,一下一下地刺入他的口腔、鼻腔,生疼生疼。它们来自遥远的西伯利亚,那些风。远离它们的故乡,肆意地驰骋在广袤的大地,给人们带来了寒冷,和对死亡的恐惧。它们很幸福啊。安抬头望着天空,没有太阳,云很暗很暗,那些风便从云间穿过,带着陌生的寒冷,来到大地,亲吻着它们遇见的每一个人。无论人们是愿意还是不愿意。
    安从口袋中掏出车票,伸向半空中。小小的、白色的车票在风中猎猎作响。一松手,那张浸渍着他汗水的车票便飞向灰白的天空,一下子消失了。安突然笑了,它们接受了他的车票。他知道那些风会带着他的车票继续旅行,或许是西伯利亚,或许是别的什么地方,将属于他的这段步行带给另一个人。
    它们会的。
    安似乎看见了一个人,拿着来自一个20岁孤独少年的车票,步行在一条很长很长的公路上。那注定将是一场漫长的旅途。

    公路还在延伸着,四周荒凉依旧。
安没有看见下一个站台。原来两站之间的距离是如此得遥远,安伤心地想到。
风吹起了他黑色的围巾,长长的围巾飘起,像极了某种鸟类的翅膀,一上一下,一上一下,粗糙的毛线便在他的颈后,一下一上,一下一上,擦得他的皮肤生疼。
围巾是珊送给他的。
   “你一定要带着它,每时每刻都必须戴着,因为这是我亲手为你织的。”
    珊是安的女朋友,可是安却并不喜欢她。
  “你真是幸运啊。”朋友们都这样对他说。是啊,珊很漂亮,又很温柔,同时聪明又能干。她是如此得完美,简直不像现实里存在的人物。珊很爱他,可是那种爱却让他窒息。
  “你一定要喜欢我,听见没有?”
    珊吊着安的膀子不依不挠地问道。安烦躁地地转过脸去,正对上离的眼睛。离冲他笑了笑。安尴尬地低下了头。他的牙齿真好看啊,雪白雪白的,像贝壳一样,唯一的不足 就是门牙有些大,兔子牙似的。离每次笑的时候,都喜欢用他的门牙,轻轻咬住下嘴唇,然后那一瓣嘴唇便会变得鲜红鲜红,如血色的宝石一般好看。
  “喂,你在想些什么啊。”珊问道。
  “没有什么。”安低下头,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怀中珊的唇。
  “昨天为什么一天都没有看见你,你去哪儿了?”画面一下子变了。珊坐在沙发上,织着黑色的围巾。长长的毛线从珊雪白修长的指尖一直延伸到安的脚下,两个硕大的黑色的毛线团蜷缩在沙发的阴影中,宛如两只巨大的眸子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他。毛线随着珊的手指上下跳跃,连同地上的毛线一起翻滚、缠绕,紧接着越收越快,越收越紧……安突然觉得那条黑色的毛线正套在他的脖子上,越勒越紧,越勒越紧,他就快窒息了。
  “我在为你织围巾,黑色的。”珊开心地说道“黑色更加沉稳。你也不小了,别整天像个孩子似的胡思乱想——对了,你的报告写好没,下星期要交了——还有,不要有空没空地跑去找离,他那人总是条儿郎当的,会带坏你的,你没听到别人说——喂,你又在发什么呆了。”
   安盯着黑色的毛线。它们仿佛悬在半空中,仿佛就悬挂在他的面前。粗粗的黑色毛线是由几十条甚至几百条细细的黑色毛线组成的,它们纠缠在一起,扭结成一个整体。然而不管它们靠得有多近,有多紧,总有那么些许空隙,小小的绒线便从中钻出,宛如破茧的飞蛾,宛如新生的婴儿,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。弥漫在空气中的尘埃静静落下,似一场雪,覆盖在黑色的绒线上,格外扎眼,也分外安详。
    安就看着那些随着气流轻轻飘起的尘埃,看着,看着,直到眼睛开始发酸。珊还在说着什么,可是安只能看到她的嘴唇在不停地一张一合,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,充斥着他耳朵的是风声,冬天的风。于是尘埃飞起,漂浮在半空中,晃悠悠地,如同一个灰色的梦。然后一切都模糊了。
  “这个周末,我想和朋友出去。”
  “好啊,我和你一起去吧。”
   珊给安系上围巾。那条黑色的围巾终是在冬天来临之前织好了,长长的黑色毛线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在安的脖子上,宛如绞架上的绳套,死死勒住他的咽喉,粗糙的的毛线将他的皮肤擦得生疼。
  “好像太松了些,大冬天的进风可不好。应该再系紧些才好啊。”珊退后了两步,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,又上前替安整理整理围巾和衣领。
  “珊,我想——我想一个人和朋友出去——我们暂时分开一会儿,好吗?”安迟疑了片刻,还是说了出来。珊正在给他紧围巾,安能感觉她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。珊迅速地将围巾紧了紧,又给他理了理衣领。
  “也好——也好。”她喃喃着。
    呼呼。安闭上了眼睛。是风的声音,冬天的风,冬天的来自西伯利亚的风的声音。是那么得自由。
    再睁开眼睛,四周依然荒凉。
    黑色的,长长的围巾飘起,便如被缚住的鸟翅,弯折出触目惊心的弧度。安伸出一根手指,将它插入两层围巾的缝隙处,轻轻一抽,围巾顿时飞了起来。是的,它飞了起来,像一只真正的鸟那样,一上一下,一上一下的。
冷风一下子灌入了安的衣领,在他身上游走着,来自西伯利亚的风欣喜若狂地亲吻着他每一寸的肌肤。安打了一个快乐的寒颤:
  “再见。不,别了。”

    安遇见了一站人。整整一站的人。
    安很好奇。在这荒郊野外的一站,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,可事实便是如此。他们中间有拎着菜篮的家庭主妇,有挎着大大的旅行包的背包客,有提着公文包的上班族,甚至还有背着书包的学生,男女老少,衣着各异。形形色色的人们挤满了小小的站台,他们唯一的共同点便是脸上写满了焦急的神态,总是不停地看着手腕上戴着的手表。
   “嗨!”安冲着他遇见的第一个人打招呼。这是一个上班族,他穿着整齐的西装,打着领带,头发一丝不乱,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。这就是珊所说的成熟稳重吧,安暗忖道。可是那人的脸上却呈现出与他整洁外表截然相反的深深的疲倦。是的,疲倦。安没有看错。或者应该说是一种厌倦吧,对某样东西厌恶而产生的倦意。
   “你好。”他彬彬有礼地回答道,语气中不带一丝情感。
  “你在等车?”安继续问道。
  “是的。”他语气中带了几分不耐,同时焦躁地低头看了看手表。
  “是去上班?”
    这次他干脆没有回答,双眼直直地盯着表盘上的指针。
  “和我一起步行吧!”安热情地邀请他。
    他猛地抬起了头,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。“对不起,你刚刚说了什么?”
  “我们一起步行吧!我就是从上一站走到这儿来的。”安重复道。
    那人没有接话,他只是看着他。神经病。安知道那人心里在想什么,他不由在心中暗暗发笑。是啊,神经病。
    第二个人是一个旅行者。他一脸的风尘仆仆,硕大的包将他的身体向后拉,以至于他不得不使劲向前倾才能勉强保持住平衡。尽管如此,他还是时不时地分出力来瞥一下手表。
  “嗨,伙计!你是在干什么?”那人主动和安打起了招呼。
  “我要步行去我的目的地。”安骄傲地宣布道。
    那人听罢,哈哈大笑了起来。边笑边摇头,“你是开玩笑的吧。这里可是荒郊野外啊!两站之间就是隔了几公里的。你看,那是高速公路。”安顺着他的手指看去,果然,一条笔直的高速公路向着另一个方向远远地延伸开去,空荡荡的道路上没有一辆车。
  “可是,我还是要步行过去的。你呢,和我一起步行吧!”
  “不了。”旅行者收起了笑容,“我必须搭上这班车,我的飞机要误点了。”他拍拍安的肩,“伙计,祝你好运!”说完他又低头去看表了。
    下一个是个学生打扮的男孩。他冲安羞涩地点了点头。
  “我在城市的另一边上初中。”男孩告诉安。“每天早晨我都要先做公交车,再换乘地铁前往城市的另一端。路真的好长好长,我每天都透过玻璃望着车窗外世界,可是那样的世界却总是灰的。冬天,我听着风的声音,地理老师告诉我们,冬天的风来自西伯利亚,我可以看见它们使劲地捶着车窗玻璃,似乎想要和我说些什么,可是我打不开车窗,它卡住了,关得紧紧的。我看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群,他们总是那样匆匆忙忙地不停地看着表,我告诉妈妈,她说我也应该有一块手表了,我也得像他们一样每时每刻关注时间,准时准点在我下一个应该出现的地方出现。噢,对了,你知道么,公交车上有鱼,售票员就是一条很肥很肥的大鱼,不过这个我没有告诉妈妈……”
安静静地听着,嘴角不由地展露出一丝微笑。
  “和我一起步行吧!不要管那些大人,不要看时间,不要戴围巾。只是步行,和我一起步行,我可以告诉你来自西伯利亚的风的故事。”
    男孩迟疑地看着他,犹豫了片刻,还是摇了摇头。“不可以的,老师说如果我再迟到,平时成绩便只能不及格了。”
    安只是冲他笑了笑。
  “嗨!和我一起步行吧!”安冲一车站的人喊道。大家都吃惊地看着他,安哈哈地大笑着,继续沿着公路向远方走去。
  “嘿,路边的池塘里有鸭子”男孩在他身后喊道。

    路边出现了一排木马。是游乐场里的那种给孩子们坐的那种小木马,有着黄褐色的软软的绒布皮肤,和深棕色的粗线鬃毛,原本应是蹄子的地方被两根弯弯的弧形木条代替,仿佛两道浅浅微笑。安的嘴角也露出了浅浅的微笑。
   “好想好想坐游乐场里木马啊。”记忆中有这样的声音。
     离总是喜欢倚着二楼栏杆,碎碎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身边的画板上,投影出一圈圈光晕来。离是艺术学院的,街头艺术。现在很少有人在搞的东西。
  “现在的人都太成熟了,也更实际了。于是便少了几分轻狂,少了几分孩子气,少了几分不计代价了。”说这话时,离正手持着喷漆在墙壁上喷涂着。安坐在二楼的栏杆上,呆呆地看着他忙活。
  “ 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。珊呢,她不是总是和你黏在一起的么。”说着,他笑了,又露出了他好看的牙齿,“这便是我不谈恋爱的原因。也许爱情很美妙,它可以给予你很多很多,但同时也需要你拿很多很多东西去交换。爱情生出花也许很漂亮,它可以带给你天下最绚丽的色彩和芬芳,但同时它依托着的蔓藤也悄悄地爬满你的全身,最终让你无法呼吸。”他笑起来真的真的很好看啊,安心里说道。
  “嘿,你的表情很僵硬啊,太久没呼吸了吧,整个人都僵掉了。”离换了黄色的喷漆,油漆随意地在雪白的墙上行走着。离肯定又是逃课了吧,他总是这样,没有什么可以束缚得了他,他总是这样肆意地,任性地,孩子气地做自己喜欢的事。也许这样也挺不错的吧。离放下喷漆,退后了几步,满意地审视着自己的作品。那是个木马,可是还不完整,缺少了鬃毛。
   “你顾虑的事太多了。”离瞥了他一眼,“总是心事重重的,像个小老头似的。人活着不应该开心点么,想喷什么颜色就喷什么颜色好了。”他拿起了一瓶棕色的喷漆递给了安,“所以,做自己喜欢的事,哪怕别人看不惯。不喜欢乘车就走路好了——来,你试着画一下。”安迟疑了片刻,还是接过喷漆。他闭上了眼睛,略略思索了一下,按下了喷嘴。棕色的油漆喷出,比最浓稠的巧克力还要甜美。完成了。木马后颈生出了浓密的鬓毛,夸张地爬满了整个墙壁。
   “Perfect!”离低呼道。
   “你们这是在干什么!”后面有人怒喝道。
   “不好!”离拿起地下的喷漆,拉了安一把,两人撒腿就跑。
    空气中充满了阳光的味道,风在耳边低语着,他们两个就这样跑着跑着,直到气喘吁吁,直到筋疲力尽。安突然想起了小时候,那天的阳光也是这般温暖,他一个人在空旷的田野里孤单地奔跑着,兴奋胜于恐惧。迎面高高的油菜花简直能将他淹没,扑鼻的花香让人轻飘飘地像是要浮起来,脚下的泥土的边缘泛着白光,不时冒出小石子来咯人的脚。他就这样跑着跑着,然后重重地跌了一跤,一切就都消失了,那些闪亮的东西。回去之后自然是一顿狠狠的责骂,他就是在那一天跑出了他的童年。
终于,两人再也跑不动了。他们瘫倒在地,放纵地大笑了起来。安觉得又回到了过去,回到了小时候,回到了那个下午。
   “你应该出去走走,好好放松放松。”离真诚地对他说道。
   “和我一起出去吧。”安侧过脸,看着离的眼睛,认真地对他说道。他终于明白离笑起来为什么那么好看了,那是代表自由的微笑,完全自由的微笑。
离逐渐止住了笑声。
   “不行。”他干脆地回答道,“别问我为什么,因为我们不是一类人,谁也代替不了谁。我们只为自己而活。”
    是的,他们不是一类人。安从小就是好孩子,好学生,而离却放荡不羁,就像来自西伯利亚的风,怎么也抓不住。
   “那么,再见。”安对离说道,你代替不了我,我却可以成为你。然后,转身离开。

    风更大了,低垂的的高压线在空中啪啪作响,路边的杂草丛中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。有些事是注定要发生的。
   “路边的池塘里有鸭子”安想起了男孩对他说过的话。他将目光转向了池塘,果然,一只小小的鸭子瑟缩在枯败草叶下的污浊潭水中。它是那么那么的小,还未生成完整的羽翼,细细的绒毛贴着瘦骨嶙峋的胸脯。这便是它不能和其它鸭子一起飞走的原因吧,安这般想到。可是它似乎未曾感到有任何不妥,污水也好,寒冷也好,孤独也好。它只是自由自在地在水面上游来游去,活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,这一方只属于它的天地中。这便是它的乌托邦,哪怕水是那般的混沌,哪怕风是那般的凛冽。它只为自己而活。
安似乎听到了一种声音,没错,是大口大口呼吸的声音。安发现自己在呼吸,二十年来,他第一次能够自由自在地呼吸,只为自己而呼吸。也许离说的对,谁也替代不了谁,我们只为自己而活。
    吱嘎。安突然发觉高压线开始断裂、下垂。此处高压线,危险!安想起了那如血般鲜红的字体。小家伙却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,依旧自顾自地享受着独属自己的那份自由。我应该做些什么,安这样想,身体却抢先一步行动了起来。他不顾一切地冲进水塘,水花溅起,鸭子飞起,高压线掉入水中,一切都刚刚好。安感觉电流通过他的毛发,他的皮肤,他的血管,他身体的每一处。世界开始模糊,恍惚中,安看见了离,他在笑,露出整齐的、洁白的、如同贝壳一般的牙齿。这样很好,安幸福地闭上了眼睛。有些事是注定要发生的。
    而现在,到了该步行回家的时候了。
1

评分人数

  • 空↑

很不错的小说  楼主继续加油 支持你

TOP

好能写

TOP

悟到了便是離开的时候嗎
西毒 发表于 2012-8-5 19:13



    也可以这么理解啦~~虽然我想暗示和现实的冲突来着的{:5_334:}

TOP

悟到了便是離开的时候嗎

TOP

他的心渴望自由,最终他也自由了
一个人来 发表于 2011-7-24 12:09



  是啊。。。如果是残忍点的结局就是让他一直走下去。。。

TOP

他的心渴望自由,最终他也自由了

TOP

有文采的小M
维@@ 发表于 2011-7-24 08:46



  谢谢维维哥。。。

TOP

这是本人第一次发原创小说,表拍我啊。。。
另外不是很GAY,而且因为是严肃文学,且是自己的缘故 ...
Miles 发表于 2011-7-19 15:19



    有文采的小M

TOP

希望此鱼非吾鱼。。
pigabcda 发表于 2011-7-20 20:07



你是鱼,还是你有鱼?

TOP

:s24  希望此鱼非吾鱼。。

TOP

回复 19# ccxteng


    大部分还是满对的。。。

TOP

回复  ccxteng


    大部分改了。。。不过有些可能漏掉了,有机会我一定一一改过来。。。

...
Miles 发表于 2011-7-19 22:17


只是建议哈,偶也许有拍的不对的地方,接不接受在你,不用勉强哈:s39

TOP

回复 11# ccxteng


    大部分改了。。。不过有些可能漏掉了,有机会我一定一一改过来。。。{:3_210:}

   3Q

TOP

本帖最后由 ccxteng 于 2011-7-19 20:54 编辑

顶到一千,偶就撤了/////顶帖顶晕了,发错地方了,爬走

TOP

本帖最后由 ccxteng 于 2011-7-19 20:53 编辑

整个文的构思和寓意还是很好的,偶就喜欢这种文章,有启发,不喜欢流水似的,一飘就过

TOP

回复 14# Miles


    真的可以 直接穿越到某某朝代 结果醒来 就什么大臣什么的 或者什么将军什么的

TOP

怎么感觉 可以最后变成穿越文
aka12 发表于 2011-7-19 18:50



    你穿越小说看多了吧。。。

TOP

回复 11# ccxteng


    欢迎拍砖。。。我会改滴。。。

TOP

怎么感觉 可以最后变成穿越文{:3_295:}

TOP

本帖最后由 ccxteng 于 2011-7-19 18:10 编辑

我答应过你要来拍砖的,偶不能言而无信,只是你不要觉得疼才好{:5_313:}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安步行在长长的公路上,周围荒凉一片。
   安甚是恼火,巴士连着好几站都没有停,

虽然仔细看下文知道他是在步行,但没有过渡性的词语,很容易让人产生误解,到底安是在步行还是在车上?

  安现在却是真的厌倦了。他烦透了,所以他选择步行。几秒钟前,安和朋友分道扬镳了。  “我们过了好多站。”安对朋友说道,语气中带着些许焦躁。

总觉得红色标注的那句话和全文风格不搭。
几秒钟过的是很快的,不过是眨眼的功夫,改为分钟好了。

它们都快窒息。

此处少一个字‘了’。

想到这,安觉得似乎自己也快要窒息了。于是,他赶紧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。

‘于是’去掉后会读着更顺畅。

冬天的风甚是凛冽,宛如锋利的刀子,一下一下地刺入他的口腔、鼻腔,呼吸道仿佛冻住了一般,生疼生疼。

上面把冬风形容成刀子,下面又说‘似乎是冻住了一般’,不妥。

安突然笑了,它们接受了他【】车票。

少一个字‘的’。

那些风便从云间穿过,带着陌生的寒冷,俯冲来到大地,亲吻着它们遇见的每一个人。

‘俯冲’的惯性是很大的,下面‘亲吻’二字太温柔了。

小小的、白色的车票在风中猎猎作响。一松手,那张浸渍着他汗水的车票便飞向灰白的天空,一下子消失了。

‘猎猎作响’四字用的太夸张了。
大冬天的,连口腔鼻腔都能冻得生疼,哪里来的汗水?

是啊,珊很漂亮,又很温柔,同时聪明又能干。

这句话特别罗嗦。

安烦躁地转过脸去,正对上离的眼睛。

多了一个‘地’,而且此处不应该用‘地’,应该用‘得’,强调前面的动词‘烦躁’

不要有空没空地跑去找离,他那人总是条儿郎当,不务正业的,会带坏你的,你没听到别人说——喂,你又在发什么呆了。

有错别字。

再睁开眼睛,四周依然荒凉。

他何时闭上眼睛的,我怎么没看到?是我看得不细心吗?

他们唯一的共同点便是脸上写满了焦急的神态,总是不停地看着手腕上戴着的手表。

啰嗦,改为‘手腕上的表’,如何?

  安遇见了一站人。整整一站的人。

我觉得此处用‘看见’更合适,因为下文还有一个‘遇见’,证明此时的他还是在行走着的,用遇见的话不合适。

看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群他们总是那样匆匆忙忙地不停地看着表

我就不明说了,请读红色标注三遍。

“ 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。珊呢,她不是总是和你黏在一起的么。”说着,他笑了

问号呢?问号呢?

风更大了,低垂的的高压线在空中啪啪作响,路边的杂草丛中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。有些事是注定要发生的。

红色标注句可删除。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拍疼了吧,如果想缓解疼痛就去拍我的文吧{:5_322:}

TOP

话说偶刚一看开头几段就被绕糊涂了。
步行--巴士--选择步行--回到巴士,很容易让人看糊涂。
ccxteng 发表于 2011-7-19 17:09


额。。。中间插了回想的。。。有回想的地方我都空开的。。。

不过的确有点绕。。。

TOP

话说偶刚一看开头几段就被绕糊涂了。
步行--巴士--选择步行--回到巴士,很容易让人看糊涂。

TOP

回复 7# Miles
回复错地方了。。见你某水楼。。换那去水吧。。
Happiness is to find someone who can give you warm and share your life together.

TOP

回复  Miles
我们院里也有一个喜欢写东西的。。什么时候介绍你们认识一下。。
ceiba 发表于 2011-7-19 15:41



    男的女的?

TOP

  • 三国群英传私服
  •